【乌克】归档
全文6k+一发完，请放心食用。
夹了糖的刀，个人感觉不算太锋利。
为我嗑了六年的cp——！
乌勒又看到了他们。
木桌上的焰烛忽明忽灭，救世主的影子在身后拉长融入黑夜。他明白这是梦，为首的长老让他去清剿这个世界不该存在的“布拉德”，发布着这项他已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忠实完成的任务。
这一定是梦，救世主又在心底重复了一遍，他已经习惯了每次厮杀到精疲力尽后她会乘机来到他的梦境。墨黑羽翼在她身后舞动着，让他想起风之谷纷纷扬扬的樱花。然后——
他的双手一次次沾满鲜血。
乌勒抬手揉了揉额角，想摆脱这些纷乱的思绪、甚至这场梦境。他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，知道她会如何为了让他应对同盟假意与他相斗、知道她会如何在战斗中突然出现明显的失误、知道她会如何面对失控的龙之歌、如何几乎是主动让他完成“除去混沌”的任务……
“来自中间世界的救世主……您有什么疑问吗？”
乌勒怔住了，他没料到自己的细小动作会被察觉——这个疲惫不堪的人在梦境中习惯了傀儡戏一样的循环，无论如何挣扎都不会撼动这一板一眼的世界半分。
除非这不是梦。
救世主突然想起今早那次高级精灵的实验，伊奥开玩笑说也许这正是那个能让时间倒流的禁术，当时他只是耸了耸肩。
这不是梦。
救世主猛地抱住头，发丝刺得他手心有些痒。
这不是梦、这不是梦，他回来了、他能再一次看到活生生的她，他能改变她的命运让她活下来，他可以改变同盟对她的态度，他可以再一次和她并肩作战，他能够倾诉完毕达哥拉斯庆典上那被打断的心意，他能——
“她不该死。”
救世主强忍下声线中的颤抖和难以抑制的颤栗，他眸前的景物模糊了，长老们震惊的目光是他能看清的最后画面。他近乎报复地、残忍地表达压抑了一千年的痛苦和遗憾，
“她、不、该、死。”
回答他的是长老们的沉默，连平日里商议难题都窃窃私语声都听不见了。气氛凝结到冰点，也许与布拉德家族居住的雪原一样寒冷。
乌勒想说更多，却哽住说不出口——她本无罪，保护他无罪、追求真理无罪。我们不能否认她对同盟和整场战斗的贡献，她属于布拉德家族、她在庆典上使用了“不该出现”的力量，可那又如何呢？她难道不是为了让他——让他这个没能力保护自己的人活下去么？她难道是为了反抗同盟吗——！
“您不再考虑一下吗？我们明白你们昔日并肩作战的情义，可是……”
面对着乌勒的、鬓发苍白的首领抬起右掌，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。那只过于消瘦的手掌缓慢地、坚定地向右下方划过，像是想斩断眼前少年这个不切实际的梦想。
“您该知道，秩序与混沌是不能相容的。”
怒火席卷了x骑士，他抬眼扫视过坐在他面前的长老们，似乎是想记住他们的样貌。
“毕达哥拉斯让我们尊重您的意见。”首领注意到了这个向来服从命令的骑士眼中的乖戾，他摆摆手、改变了自己胁迫他的方式，“不过，考虑到您的安全，我们不能将她的行踪告诉您。”
乌勒垂下眼帘，掩饰了自己的愠恼和烦躁。他不需要他们讲述她在哪里，一千年前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。可是这些长老们表面和善的手段仍让他感到可憎——那种想让亚特兰蒂斯永远成为传说的憎恶感。
“我向老师申请明天能够休息一天。”毁灭者的语调毫无起伏，“光斗士们已经连续一个月抵挡魔王军的进攻，他们都需要休息。”
“这种事情不必叨扰老师。”长老脸上带着救世主熟悉的笑容、想用他们的宽宏大量来笼络这个突然叛逆的孩子，“需要给您准备一架斯芬克斯吗？或者直接让它在——风之谷——等您？”
“我不打算去那里。”x骑士的眼神黯淡下来，专注地凝视着木质地板，尽管上面空无一物，“请准备一架斯芬克斯吧，我对此表示感谢。”
……
乌勒俯身在同盟准备好的斯芬克斯上，风呼啸着灌入他的耳中。他昨晚几乎一夜未眠——斯芬克斯下这片荒芜的沙漠不断在他眼前浮现又消失，连带着她的身影在漫天黄沙中若隐若现。这里太像是一个牢笼了，一个连生灵都没有的、专为她准备的牢笼。
一个黑点出现在了救世主的视线中。
她就在那儿。乌勒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他滑下斯芬克斯，几乎已经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站稳。x骑士抬眸想看她一眼，于是他的视线和那酒红色的双眸相撞。
“骑士……好久不见。”
她笑了，像是故人重逢一般淡然的与救世主打了招呼。那双水晶中的澄澈和淡然让救世主一阵心慌，他不希望她像是在期待解脱一般等待着审判——来自他的“审判。”
“我是来让这个世界重归秩序的。”
乌勒像齿轮精准咬合一般准确地背出他说了无数次的话，他在见到她的一瞬间脑海里只剩空白，只能艰难地重复着同盟长老给他下的命令。
她没有说话，眸中蓄满了温和的笑意。但救世主听见了——
“我知道。”她的眼睛说。
“但我不想。”
乌勒被自己吓了一跳，他发誓这不是他本打算告诉她的，但现在自己无疑已经表达了真实想法。救世主竭力忽视掉脸上迅速升高的温度，挣扎着抬眼向她望了一眼——那两潭酒红色酝酿出茫然与惊愕，以及、
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喜悦吗？
“我们回去。”
毁灭者不敢再看那双眼眸，他移开目光、不去想自己现在在说什么。他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就落在自己身上，混杂着惊喜的迷惘。
“欢迎你归队——”乌勒急促地呼吸着，他拼尽全力喊出了日思夜想的话，带着不顾一切的勇气——什么魔王军、什么无限、什么亚特兰蒂斯，他现在只想得到她的原谅，“只要你相信并跟随我这个微不足道的人、我根本不想把你的位置交给别人！”
他来了，他来带他的姑娘回去。
“是，骑士。”
她说。
“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……”
青绿发丝在x骑士的眸前闪动着，他看见红褐眼眸浸了担忧。救世主屏息凝神倾听对方说了什么，可他什么也没听见。
乌勒猛地睁开眼，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——他梦到了伊奥——一千年后的伊奥。她说了什么？自己没听清的是什么？
x骑士抬掌擦去了额上的冷汗，脑海中的剧痛还未消散，但那已经不重要了、他已经回来了。他带着她回到了队友身旁。
救世主颇觉幸福地想着——利安——不顾自己的伤势——和伊奥——现在的伊奥——兴奋到算了一夜的根号二，考利风格的营地篝火燃烧了整个星空，第64325位小数彻底露出真面目；帕克一如既往地沉默着、只是晚餐时多填了二十五碗粥；至于库福……
她拍了拍救世主的肩膀：“你还没那么蠢。”
乌勒还见了身着白袍的长老们、见到了全神贯注在考利涂画着六芒星的毕达哥拉斯老师，他用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的时间说服了他们接纳她的回归——或许不是接纳，而是面对这个少年从未有过的、口若悬河的雄辩的屈服。
救世主……不，她的骑士还唱完了悲剧的前奏。
但那已经不是悲剧了——
——“来自中间世界的救世主……您有什么疑问吗？”
乌勒怔住了。
他的思绪被硬生生扯了回来。木桌上的焰烛忽明忽灭，救世主的影子在身后拉长融入黑夜。鬓发苍白的首领关切地望着他：“请清剿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‘布拉德’，您有什么疑问吗？您流了汗。”
乌勒的心沉了下去，他才注意到自己醒来时在什么地方。屋中的陈设和昨夜一模一样，仿佛就是昨夜——不、这不是真的。
毁灭者的骤然缩紧的瞳孔中倒映着长老们的面庞，流露出慌张与不可置信。
“抱歉，我们昨天是否清剿了第四军团的一支分队？利安似乎在战斗中受了伤。”
“是的，骑士。”
气氛凝结到冰点，也许与布拉德家族居住的雪原一样寒冷。救世主的身躯开始难以抑制地颤栗，是昨天的他太过张扬了吗？他也许应该带着她远走高飞、隐蔽到毕达哥拉斯找不到的地方？考利国不会放任他留住她吗？他们又一次使用了那个高级精灵的秘术？
“我这就去执行任务。”
毁灭者做好了决定。他抬起头，眼中闪烁着长老们读不懂了光。于是对方把这种光芒理解成了他对于秩序的坚守与热情，他们相互对视着、嘴角弯起欣慰的弧度：
“当然可以，毕达哥拉斯老师要求我们尊重您的意见。”
……
“我们走。”毁灭者从黄沙中跳下、来不及消融她的惊愕——他焦急地拉起她的手，又重新翻身骑上斯芬克斯，“我要带你离开、你是对的……你能原谅我吗？”
“死……生……”
淡粉发丝在x骑士的眸前闪动着。救世主屏息凝神倾听对方说了什么，但他只听见了两个字。
是巴吉莉。
她举着茶杯，端详着在奶白瓷杯中晃动的饮品。这个考利国的守护者似乎并不在意救世主有没有听她说话，她俯身摸了摸机械小狗的头，消失在了无理数海洋的浪涛中。
毁灭者怒吼着，让他们把她还给他。
海浪拍打在他身上，打湿了封闭自我的披风与铠甲。救世主久久伫立在这个他梦中来过无数次的地方，咸苦充斥了他的味蕾。
——“来自中间世界的救世主……您有什么疑问吗？”
乌勒猛地睁开双眼，木桌上的焰烛忽明忽灭，救世主的影子在身后拉长融入黑夜。
“请清剿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‘布拉德’，您有什么——”
“毕达哥拉斯在哪。”
气氛凝结到冰点，也许与布拉德家族居住的雪原一样寒冷。但这次不同的是长老们的眼中带了恐惧——他们看见了提线木偶可怖的愤怒，火山在毁灭者的眼中爆发了。
“抱歉，我忘了他在考利。”四溅的熔浆恍惚见凝固、救世主冷静而克制地欠了欠身，以示自己唐突问题的歉意，“如果您们还想挣扎的话，可以通知他——
我即将赶到。”
被毕达哥拉斯选中的光斗士感受到混沌的黑翼自他脊骨中撕裂而出，在那些腐朽的老者眼中舞动着。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拥有了她的力量，但他知道她一定还活着——那种在他控制范围内的、渴望清除对方的吸引仍持续着，成为维持他仅存理智的唯一丝线。
毁灭者冲出了帐篷、木质构架和皮革在冲击中纷落。他不遗余力地向着无理数海洋前进：他只要捣毁高级精灵们全部的典籍，就不必担心自己的行动收到丝毫干扰。
……
“您来了。”巴吉莉放下了瓷杯。
……
机械岛屿的零件四处飞溅，电路连带着闪耀着金属光泽的残片在海洋中漂浮。乌勒的伤口渗出成片怒放的罂粟，他的视野被自己的鲜血染成猩红。充能魔方被毁灭者洞察到了弱点，防御在一个夜晚、一个清晨加上一个无云的黄昏中被接连攻破。考利岛被一个疯子——虽然他没有夺去一个生命——炸掉了一半。
“孩子……原谅我这么称呼你。但你这又是为了什么呢？”毕达哥拉斯看着眼前已经无法辨认的救世主，写下了16384的平方根。
乌勒沉默地望着面前滔天火海：古老典籍的碎片化为了飞舞的火蝶，储存着秘术的机械冒出滚滚浓烟——他只是沉默着。
“一切都会过去，”服饰上绣着六芒星的老者和巴吉莉一样，没有看近在身旁的救世主，“起点与终点是重合的——死并非生的对立面，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。”
第四十二次。
乌勒像刚刚爬上岸的落水者一样精疲力竭，他睁开了眼。木桌上的焰烛忽明忽灭，救世主的影子在身后拉长融入黑夜。
“请清剿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‘布拉德’，您有什么疑问吗？”
第四十二次，这已经是他第四十二次在这个噩梦般的夜晚醒来了。乌勒被毕达哥拉斯那句咒语般的喃喃声折磨了不存在的一个多月，他觉得自己离理解这句话仅剩一步之遥，但内心却嘶吼着禁止他深思那种可能。
“这是我的使命。”
救世主决定拖延，他第一次选择了和那个夜晚一模一样的回应——这使这个濒临放弃的青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。
“那么，明天将有一架斯芬克斯带您前往。”
乌勒没有听见他们的回应。
救世主感到自己被扼住了咽喉，空气在四周被无情剥夺。不可能、不可能、世界怎能摆出如此残忍的选项。展现在他面前的是血淋淋的现实，他试着带她回来、带她离开，他试过毁掉他们制造循环的机会，他逃过、躲在无人的地方想避开这一天，他假意接下任务然后一整天无所事事，他前往考利却发现那位领主和造物主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，他……
他从未想过这就是真相。
“是。”
救世主或是毁灭者，都不过是命运的奴隶。
……
乌勒浑浑噩噩地伏在斯芬克斯上，风呼啸着灌入他的耳中。救世主垂眸一言不发，黄沙被狂风裹挟着、翻卷着撞击在救世主的墨色披风上，磕磕绊绊跌落到斯芬克斯的羽旁，最终不甘地泯灭在无尽的苍黄中。
他在得知真相后又逃避了两次，但也只有这两次了，x骑士必须面对真理。
远方的黑点逐渐扩大。
“骑士……好久不见。”
她还是笑着，救世主扭过头不与她对视。
“克洛诺斯·德·布拉德，”乌勒滑下了斯芬克斯，他很久没有念过她的名字了，他想，这大抵是自己最后一次完整地说出她的名姓，“我是来让这个世界重归秩序的。”
毁灭者不敢看她的眼眸，他知道那里藏着漫天绚丽的晚霞，说着“我知道。”
“混沌的存在是不被允许的，”乌勒死死盯着地面翻滚的沙砾，对他来说，在领悟无理数的合理性后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一次酷刑，“布拉德家族违背同盟禁令研究无理数，而克洛诺斯在毕达哥拉斯庆典上使用黑暗能力扰乱民心——”
“同盟决定让我来结束这一切。”
——命运决定让我来结束这一切。
龙之歌的铠甲潮水般覆上救世主的身躯，金红色的金属折射出耀眼光芒。湖蓝电芒在盔甲的纹路上闪烁着，乌勒缓缓阖眸，等待着狂暴的、令人丧失理智的力量帮助他来完成最后一步。
是救世主又如何，他拯救不了她的生命。他想起了战场上无数次的厮杀，她一次又一次把他从死神手中夺回。他们约定了战争结束后他给她讲中间世界的故事，约定了一起平安的活到硝烟散尽的那天。万众瞩目的救世主终究把无限镇压在了火山之下，可她的尸骨早在风之谷安睡。
是毁灭者又如何，他摧毁不了她的死亡。他向毕达哥拉斯申请秘术的使用，他狂怒地冲到考利国向老师质问。他在她的墓碑前许下毁灭整个世界的诺言，可他却被寒冰禁锢了千年——
黛紫发丝仍在救世主面前被风托浮着。
龙之歌顺服的听从x骑士的指挥，想象中和曾经一模一样的失控并没有出现。于是救世主想起他击沉半个考利时自己身上那股混沌力量——他现在拥有着千年后的实力，龙之歌根本不会超出他的掌控而失控。
……
混沌的巨爪与秩序的电芒相撞，无数破绽出现在救世主仿若狂暴的进攻中——但对方全都将这些破绽小心地避开，寻找着他防守严密的地点施以反击。乌勒才发现她多么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对手不受伤害，保护着他不受伤害。
她的防守突然松懈。
一抹亮蓝在她心口刺过，带出一串飞舞在黄沙中的血珠。救世主还没来得及终止攻击，无穷的混沌之力已经源源不断涌向他。
……风停了。
毁灭者最后一次看见了她的眼眸——
那是死去的太阳。
“队长……乌勒队长？”
救世主睁开了眼——他终于离开了那个夜晚，伊奥在他眸前忧虑地挥着手，像是在确认他什么时候能苏醒过来。
“嗯。”
救世主只感到疲惫。
“实验出了差错，负责秘术实施的高级精灵念错了话，我们才研究出来它有什么用处。”伊奥看起来有些紧张，她咬了咬嘴唇——这个动作几乎从未出现在她的身上，“队长……你还好吗？”
乌勒随口嗯了一句，又重归沉默。
“你……”伊奥似乎动了动，乌勒偏了偏头，发现她移走了目光——仔仔细细盯着一个他自己放在床头的、已经破碎的悠悠球，“您看见克里斯姐姐了是吗……”
“嗯。”
队长终于有了反应——他弯起唇角、笑了。
他知道这有些反常，但他并没有留意到队友的紧张。疲惫的救世主只是抬起手掌、屈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：
克里斯在这里，
一直都在。
*悲剧的前奏：指毕达哥拉斯庆典上被打断的话。
*欢迎克里斯的队友们没有卡琳，因为根据原作他已经永远留在了逻辑军团的陷阱。
*设置乌勒击沉½的考利是有根据的。第十九册伊奥提到“您曾经有机会阻止新一代光斗士，也有机会让考利国永远下沉。”
*死并非生的对立面，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：出自《挪威的森林》，感觉很合适就用在这里了，意思是乌勒只有接受克里斯的死亡才能离开这个循环。
*命运的奴隶：是在名词破碎劳斯作品的评论区看到了，真的很棒就忍不住用了。
*死去的太阳：致敬《三体》执剑人罗辑。
*梗源：
评论(4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