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她的山她的海】伪番外六 死亡游戏三
猛地一声刹车。
池唐睁开眼，第一时间向身侧望去，正对上那人回眸——于是她的视线和游余的目光交织在一起，都沾染了几分笑意。
“回来了，”池唐向她对口型，有些小骄傲地眨了眨眼，“我的月神之琴怎么样？”
“很厉害，”游余低声开口褒奖她，忍不住弯了眼眸，“有什么不适应吗？”
“你头发看起来好怪。”池唐的声音淹没在周遭乘客的窃窃私语中，“之前都剪短了，突然长到这么长。”
“我再剪短？”游余试探询问着。
“不用，就是没见过头发长这么快……”池唐开起玩笑来，“你看我的头发会不会感觉奇怪？”
“不会，都很好看。”游余摇头，真心实意地赞美着，“那你有没有晕车？”
池唐也摇了摇头，理论上来讲她们刚刚没有坐车，而是正在死亡游戏里经历最后一关。
她们相遇后便继续在来森港规划着逃亡路线，记录着特殊地点和小镇黑夜时长的变化。
“前天的白昼是十个小时，昨天是小时。按照每天增长一小时黑夜时间来计算的话，最后五天我们都需要躲闪，”游余将绘制好的地图铺展开，用红笔勾画出前行路线。现在已经是第三天的白昼了，他们需要抓紧时间：“按最佳路线行动，我们会经过九个教堂——这是我们已知的来森港的全部教堂。”
四十多岁的队长大叔挠挠头：“你的意思是，这些教堂可能有蹊跷？”
“今天我和游余出去调查了一圈，”池唐自然而然接过话，也悄悄牵住了游余的手，“教堂里都没有居民，布教台有通向地下的小房间，墙上有不知道什么语言的文字。”
“不是俄语和英语，”游余对这两门语言可谓精通，自然一眼分辨出墙上语言的类别，她回握住掌心的温暖，“应该是印欧语系印度伊朗语足的文字，我似乎见过类似的文字。”
“孟加拉语或者印尼语吗？”颓废青年眼眸迸发出光芒来，“这两种语言我都会，当年报大学专业的时候老爹说小语种就业容易，不用担心没饭吃。”
跟随池唐的三个小男生没忍住，通过笑声对这种凄凄惨惨的选专业方式表示了同情，旋即各被昔日老大赏赐了一个脑壳痛击，理由是不尊重温柔爱笑的博士大美女的队友。
游余仿佛没注意这边的混乱，轻轻摇了摇头：“应该不是印尼语，我没有特别眼熟的字母……但有可能是孟加拉语。”
“可以去看看嘛，包在我身上。”颓废青年似乎突然找到了人生的意义，“副队……哦，队长，您给我拨两个人，我带他们去看看。”
“行。”大叔笑笑，感慨地向那边紧紧将手握在一起的两人看去。
活下去的希望越来越大了。他想。
万里无云、来森港的夜没有弯月，只有清晰繁星点点。夜幕的星在旋转，结成迷乱星图显在清朗苍穹。游余微眯着眼，她不得不摘去眼镜才能使用望远镜，这让她难以看清群星的位置。
教堂里的字确实是孟加拉语，每个教堂门扉上雕刻的皆是“对于探索者，你并没隐藏黑夜的秘密，你的星辰给他指引的路。”
“是泰戈尔的诗，”颓废青年肯定着，“我们导师翻译过，说是我们学孟加拉语的可以靠泰戈尔老爷子吃饭。”
但每个暗室的文字却不尽相同，唯一的相同点大抵是与“光芒”有关。
于是他们不得不在夜晚冒险来到来森港唯一的观星台，按部就班搜寻接下来的线索。
“星星都是接连成片的，”游余直起身，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，“今天和昨天的星空有些区别，西南角多了十三颗星星，但我找不出关联。”
“闭眼。”池唐没答话，她单手捏着游余眼镜的银边，移来移去不肯递过去。游余也不恼，顺着她的意思阖了眼——于是一片阴影落下来，属于对方的指腹拙劣地在她眼畔比划出一套眼保健操般的动作。
池唐不满地嘟囔声格外清晰：“高中的时候就不在乎自己的视力，现在怎么还这样。”
在替自己做眼保健操？游余想压下嘴角的弧度，却被眼尖的“温柔敏感艺术家”瞧了个正着。
“不许笑！”池唐的话语沾染了恼羞成怒，“星图绘制也不是什么重要任务，你回据点再画，变成盲鱼了我可不养你。”
确实不是什么要紧任务，队长起初的意思是游余一个人就绰绰有余，但耐不住池某人用低气压无声抗议，直到四十多岁的“孤寡老人家”好笑地说两个人去也不是不行她才多云转晴，拎起月神之琴哼着小曲就跟了上去。
“盲鱼也可以养你。”一套眼保健操结束，游余才憋住笑慢悠悠开了口。
池孤狼哼出几声气音，抬手将眼镜在她脸上扶正：“走——”
她猛然噤声。
沉重响亮的步履声自观星台下传来，细听还有慌乱急促的呼吸声，似乎是被追逐时仓皇逃命的路人，池唐与游余对视一眼：有人被幽灵【跟随】了。
“救人？”池唐用眼神询问着。
游余点了点头。
幽灵发现人类后会进入【跟随】状态，持续时间为二十分钟，时间到达后幽灵会自动进入【游荡】状态，下次黑夜之前不再具有侵蚀能力。
特例有两种，狂暴buff加持下的幽灵【跟随】状态时间翻倍，每次黑夜能进入两次【跟随】；仇恨buff下的幽灵会一刻不停的【跟随】它锁定的【仇人】，持续时间两小时，每次黑夜能进入一次【跟随】——但由于持续时间过长，它的【仇人】基本没有生还的希望。
游余和池唐都刷了不少副本，体力值能够支持她们四十五分钟连续不停的奔跑。哪怕楼下的可怜娃子遇到了狂暴buff的幽灵，她们也有足够的能力全身而退——至于仇恨buff，她们也只是从监管者那里听说而已，似乎来森港没有出现过这种幽灵。
池唐不再犹豫，取出了月神之琴。
琴声流畅而婉转，一如月光泻地，驱逐一切非狂暴状态的鬼魂类怪物的buff开始加持，乐声伴着星空，从观星高阁流淌至地面，渺渺朦朦吐出白昼已逝的哀歌与眷恋。
曲调流过三五分钟，楼下的脚步声一顿，转而加速向着观星台上奔来。
那幽灵明显还未甩掉。
“啧，”池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，扫兴收起月神之琴，“等这家伙跑上来，正好让我们见识见识能惹到狂暴幽灵的白痴长什么样。”
游余似乎并不在意白痴是不是也有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眼睛两条腿，她只是侧头问了一句：“水边的阿狄丽娜？”
她问的是琴曲，乐手肯定了她的说法。
你就我的阿狄丽娜。池唐没说出口。
但她见到白痴长什么样了：
一副眼镜，一条围巾，斯斯文文颇有几分小白脸的气质。某个有着学霸长相的“白痴”在看见池唐的第一时间就和她面面相觑，险些被身后执着跟随的幽灵侵蚀。
“孟清华？”
“呦，老同学啊。”孟清华笑容满面，一边马不停蹄掠过二人冲向了楼梯口，视线无意扫过池唐身旁。
哦，游余。
他笑不出来了。
一个人孤独的跑酷变成了三个人玩命的狂奔，池唐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一个仇恨buff的幽灵。游余抿着唇，面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，她擒着池唐的手腕，沿着三号路线飞奔。
“挺省力啊，拉拉我呗？”始作俑者满脸无辜，还不忘油嘴滑舌的打趣。
“*，**。”池唐露出微笑，反手向对方竖了个中指，“你**是怎么触发仇恨buff的，它还把你锁定成了【仇人】？”
孟清华苦笑着摇摇头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，话便被游余半路接过：“他是二十三街区五号房的主人，我们三天前见过他。”
那时他还和妻儿言笑晏晏的步入房屋，分明还是活生生的人。
只有尸体异化成的幽灵有附加状态。
“游学委，你就这么不想让我和她说话？”孟清华很想对游余挤出一个嘲讽的笑，但他失败了，“我白天的时候想进他们房子找找线索什么的，结果他非要拉着我说我擅入民宅，要我赔偿。”
“你把他杀了？”池唐的语气冷了下来，孟清华没注意到——他不了解她的太多了。
“游戏NPC而已，我还好心好意的想处理一下尸体，不然也不能折腾到快要天黑，”孟清华不在意地耸耸肩，似乎还想补一句玩笑，但他终于注意到了池唐的脸色，悻悻地转了调，“喂，不是吧？一个游戏NPC，池叛逆你什么时候这么圣母了？”
池唐没回话。
游余紧紧握住了她的手，小孤狼的全身都在发抖，眸底晦暗不明。她的指尖不是第一次凉得像冰，却是第一次让游余怀疑还能不能握暖。
是愤怒吗？她不知道。
“NPC而已……”孟清华仍在奔跑，注意不到池唐身上那些细微的变化。他还在不服气地喃喃，下一秒却被浸满了寒意的冷冽嗓音打断。
“闭嘴。”游余说。
池唐早在死亡游戏里见惯了生离死别。
从最开始面对眼前人倒下的恶寒与慌乱，到拿起武器与将生命碾为肉泥的boss厮杀，再到你死我活的残酷赌局，她已经习惯了在鲜血淋漓的道路上前行。
但这不代表她释怀了。
池唐从未在死亡游戏里起过灭口的念头，也未主动与任何人结仇，她会在意生命的延续，会厌恶对死亡的冷淡。
她今天和游余提起了高中的往事，代表着那时负面回忆的孟清华又突然出现，池璋的身影已经隐隐从她的脑海深处浮现。
然后孟清华轻描淡写地说他杀了“NPC”，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——
拥有情感的生命无论是否真实，都有存活与被尊重的资格。
尸体被处理了、处理。这个词让池唐又一次看见了她那骂骂咧咧的父亲，持刀一次又一次砍在女人和婴儿身上，再将残肢装入冰箱。
池唐的口中泛起血腥的铁锈味儿，浓稠血液从冰箱中溢出，漫过脚踝、膝盖、漫过满面狰狞举刀向她走来的池璋。她被缚在大理石桌的一角挣脱不开，血海没过她的头顶。
动弹不得、无法呼吸、她即将溺死在尸血当中。
然后她听到了游余在她耳畔的低语。
“别怕，我在。”
空气重新流动，池唐自血海浮出。
“我在。”游余重复着，掌心的指尖终于恢复了一点温度。
“我没事。”池唐别扭地回复着，掠过栋栋房屋前行。那抹阴霾已经许久没侵入她的生活了，适才大抵是近期过度使用月神之琴的副作用。
孟清华没出声，目光阴翳地停留在游余身上。
她察觉到了他的视线，回眸冷漠地与他交锋。孟清华不记得游余有过这样直白威胁、极具侵略意义的神情，就连当初她以书脊痛殴他的时候，眼里也只是淡漠的厌恶与悲悯。
呵。
池唐终于理清思绪，她回看，面无表情瞥过那位她后悔当做友人的家伙。
“你问他几个问题。”游余在池唐耳畔低语，声线温和了不少。
“你怎么进来的？”池唐轻轻点头，语气随意回眸望向孟清华。
对方没察觉到端倪，一如既往吊儿郎当：“看一个小混混不顺眼，泡了他女朋友，结果被他堵了。”
游余皱起了眉，但仍保持着对身旁人的温和：“你记得三号路线怎么走吗？”
池唐颔首：“你想……？”
“等我回去。”
掌心蓦地一空，高级防御屏障被放置在岔道口。池唐愕然侧眸，游余却已毫不犹豫拽住被幽灵紧紧跟随的孟清华，即将消失在不属于三号路线的小巷中。
她察觉了她的茫然，像当初劝她学习一样弯起眼：“血腥场面，儿童不宜。”
——“放下游戏，立地成神。”
池唐扯了扯嘴角，勾勒不出一个完整的笑。
防御屏障静静挡在路口，一个小时内会阻隔任意实体生物经过。池唐垂下眼帘，不满地啧了一声，细细打量着她离开的小径。
游余不会主动置孟清华于死地，她太了解她了。
那么，
与孟清华同行有危险。
池唐收回目光，从她离开的小径绕过去，最近的安全路径是二号线。
乐手不再犹豫，她迅速脱离了三号路线，闪身进了另一侧幽暗的羊肠小道——
碎片丢了，捡起来就好。
与她分开了，沿途将她寻回就好。
小路上有萤火虫，杂乱飞舞在夜色中与夜幕繁星交相辉映。急促跫音惊散了一路星光，萤芒在独行者的身畔盘旋流连。来森港这样的小路不多，横纵交错各有四条，风灌满了衣摆，池唐那一刹那几乎以为自己正奔赴向星空——
星空。
池唐瞳孔微缩，她知道教堂门扉上的字是什么意思了。
“你想杀我？”孟清华也不挣扎，任由游余扯着自己与池唐分开。
“不，”游余的手很快从孟清华的衣袖上松开，仿佛脱离了什么惹人厌烦的肮脏事物，“我不会做她厌恶的任何事。”
孟清华微怔，也不再维持面上虚假的笑：“你想做什么？”
“是你想做什么。”游余突然止了步，抬眸平静回复，“仇恨buff加持的幽灵能持续两小时跟随仇人，但也仅限于仇人。如果你希望我和她安全，就不会一直跟在我们身后。”
孟清华也停了下来，不在意身后的幽灵愈来愈近：
“人多力量大。”
“我们什么也做不了。”
游余蹙眉，语气里多了毋庸置疑：“你应该有什么特殊物品，能使体力消耗降为正常情况的½。你已经和我们跑了半小时有余，最开始还有掩饰，后来却忘记了。”
二十三街区五栋楼的主人缓缓对孟清华进行了【侵蚀】，他眸底燃起幽蓝的焰。
“我刚刚进行了信息读取。你的体力值正常能支持你跑四十分钟，降低消耗后延长到八十分钟。据脚步声分析，你和我们相遇之前已经挣扎了二十多分钟，那么，你现在还能坚持二十分钟左右。”游余不急不缓地补充着，“但我和她只能坚持十分钟上下了——我们摆脱不了你的跟随，你也无法摆脱幽灵的跟随。”
“你想让我们陪葬。”
语气中没有一丝情绪，她理智得像是在讨论晚餐该吃什么。
“哈，不愧、是学委。”孟清华的躯体僵硬起来，唇边一卡一顿绽放开因迟缓分外诡异的笑，“那您也……”
“猜到了你有能力突破任何屏障，否则你不会把目的表现的这么明显，”游余打断了他，“你对我的恶意大于对她的，所以你没有浪费这个能力。”
“解题太慢了，学委。”孟清华的躯体逐渐虚幻，眼中的幽蓝焰火在黑夜中愈发明亮，“【仇人】被幽灵侵蚀后，它的仇恨buff会自动解除，可是学委，您的体力值还撑得了二十分钟吗？”
“这不重要。”游余无动于衷。
她安全就好。
笔尖滑过纸张留痕，最后一个数字也被推理而出。
“大嫂威武！”三个男生兴高采烈地欢呼着，见证游余完整重复了昨天的推理过程，池唐倚在门边，惬意享受着仅剩四小时的白昼阳光。
“天空西南角的星星数量与位置能和森林里的坟墓一一对应，所以我们可以把地图和星图对照起来，”游余眼中含着笑，仿佛在讲解一道普通的数学题，“昨天池唐发现了八条有萤火虫的小路，我们在地图上把这八条路径标出来，可以发现来森港被分为了二十五个小区域。”
“比如森林是一个，有十三颗星；观星台是一个，有二十一颗星，”池唐听见了自己的名姓，她三两步跨过来，偷偷给游余手心里塞了一小包刚买的曲奇，“把这些对应的数填上，能看出来地图变成了张需要你做的数独。”
“把数独图空白的位置解出来，数字一到九的区域应该都有我们需要的线索，可以去相应门牌的房屋看看。”
“打扰一下，不是一共25个数字……？”三十来岁的叔辈队友挠挠头，挺复杂的，他差点儿没听懂。
“教堂只有九个，代表13的森林和21的观星台都没什么线索，我猜测的只是合理性较高，”游余点点头，“不排除有其他可能。”
“听说游副队的推理从来没错过，”大佬的腿部挂件之一感慨万分：“姐夫——不是，大嫂太强了。”
池唐轻飘飘地瞥他一眼，吓得孩子赶紧改口。
黎明出发的临时小分队回来了。
“三号，五号，九号街区发现了特殊物品，其它房屋符合无人居住的布局，但已经有人去过了。”颓废青年一扫沮丧，喜笑颜开地从袋子里取出收获。
一幅画：【图画——那是阴影所珍藏的一副光的记忆】①，效果是保存封留一件物品，可以是生物。
一柄剑：【怀疑和软弱的欲望纠缠得一团糟，用你闪闪生光的剑，把它一劈为二】②，每二十四小时可斩杀一只幽灵。
一个金杯：【我夤夜扬帆来到人生的宴会上，早晨的金杯为我斟满了光明】③，无限水资源，可以恢复一定体力值。
“这两个呢？”游余若有所思，取出一捧花与一个脚镯。
青年眼眸一亮：“第二教堂提到的【我来了，你醒了，天空盛开光明之花】④，第六教堂的【光明的脚镯绕着你不可见的双足摇晃，它们的韵律活跃了我的思想】⑤。”
“小游怎么拿到的？”队长向这边瞧了一眼，忍不住好奇起来。
“死亡掉落。”游余言简意赅，未做多余解释。
“怪不得擅闯民宅，这是尝到甜头了？”池唐意会，饶有兴趣读取着特殊物品的信息，“这束花能让体力消耗减半？”
游余颔首：“昨天你用到的就是这个。”
“那这个脚镯是怎么回事？”池唐挑起眉，“无视一切实体屏障，自带穿墙能力？”
游余笑得有些心虚了。
“合着昨天那屏障就对我一个人有用？”
“对我也有用。”游余抬手想揉揉同桌那头乱蓬蓬的短发，但被无情的miss了。她眨了眨眼，试图再挣扎一下：“我们不分头行动的话，都会有危险？”
池唐瘪了嘴，故作凶狠从她手中顺走了脚镯：“这个归我了，以后你又突然发疯也没有用。”
战利品需要交由队伍统一分配的——游余迟疑了一下，侧头试探着看向队长。
队长露出笑容，大度地摆了摆手：“当然没有问题，这次没有你们俩功劳最大。嗳，小游也选一个吧。”
游余没有推辞，略加思索选择了锋芒凌冽的剑——
怀疑和软弱的欲望纠缠得一团糟，用你闪闪生光的剑，把它一劈为二！
昨夜的险象让她不得不提高警惕。
孟清华被【侵蚀】后，五号房主的仇恨buff跌落为狂暴buff，孟清华则变为了普通幽灵。游余得到了孟清华【玩家身份死亡掉落】，干脆利落启动了光明之花的效果，体力消耗降低为½。
她又坚持了二十分钟，身后只剩下房主一只幽灵【跟随】——
可她的体力值只能跑五分钟了。
游余垂着眸，夹杂紊乱的心跳声与呼吸声在耳畔回响，她不知道自己被侵蚀前还能不能听到任何其它声音。
街角涌出熟悉的琴鸣。
流萤簇拥着小路，池唐倚在星辉中、心不在焉拨弄着琴弦。夜风抚起她耳鬓碎发，于是她听见了由远及近的匆匆步履。艺术家散漫抬眸，与一汪夜潭中的游鱼对视，直到星辉坠入她们的瞳孔深处——
“背着你能跑十五分钟，够吗？”池唐扬起眉，接住了游余抛来的花束。
“绰绰——”游余眼角漾起笑，指了指自己。
——有余。
来森港又多了几栋房屋，被幽灵侵蚀的玩家成为了小镇的NPC，游戏难度仍在提高。
“但——这都不是问题！众所周知，我们现在想不通关都难！”大腿挂件之一正夸夸其谈，恨不得扭头认游余当老大，“每个特殊物品都能在教堂暗室里提供十小时的白昼，咱们实在没法输！”
“现在还剩两分钟了。”队长扫了眼表，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在高难度副本里零伤亡通关。
十五天的时限即将到达，他们遇见了遇见了离开前的最后一只幽灵——
一副眼镜，一条围巾，斯斯文文颇有几分小白脸的气质。毫无生气的幽灵飘荡而来，随机选取了池唐进入【跟随】状态。
游余举剑，劈落。
剑芒随着倒计时落在幽灵的身躯上，光芒随着消散的阴影喷薄而出，黑夜被阳光永远驱逐到昨日，光明映在每个人的眼底。
监管者出现在他们面前，通知他们通关了死亡游戏。
“要回去了？”池唐有种不真实的感觉，她下意识望向了游余。
“要回去了。”游余弯眸，牵住了她的手。
“前一辆游览车冲出了弯道，现在路段已经封锁……”
“是我们坐的那辆，”池唐压低声音，“我还以为只是个梦。”
“不是。”游余摇了摇头，指向车厢尾部。
三张熟悉又略显稚嫩的面孔，正夸张地向她们做着“老大”“大嫂”之类的口型。
“请游客们有序返回，景区将进行相应的赔偿……”
池唐的手机屏幕亮起来：【您已被邀入群聊“寻找游余队”】
【群主：老大老大！我说怎么这么巧？原来我们是一辆车摔死的！】
池唐抽了抽嘴角，这什么话。
【队员一：老大明天要不要带着大嫂打游戏啊？大嫂太强了！】
池唐脸色一沉。
打什么游戏，耽误博士大美女工作。
【队员二：所以我们刚刚是鬼吗？】
压低的笑声传入池唐耳畔，池唐望向身旁，游余一本正经绷紧了唇角，却藏不住眼底的笑。
池唐面无表情敲出一行字，点击了发送：【闭嘴，子不语怪力乱神。】
群里安静了，车厢后三个男生正抓耳挠腮，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老大。
“世界上没有不可认识事物，只有尚未被认识的事物。受历史条件的制约，每个时代人们的认识总是有限，但人的认识在不断拓展……⑥”游余看见了池唐发过去的话，少有地开起玩笑。
“知道您政治也好了，物理大博士，”司机在催人下车了，池唐起身，狡黠地向游余眨眼，“不如我们再探讨一下泰戈尔的诗？”
“可以。”
三个男生还在向这边挤，游余顺手接过了池唐的行李，并肩与她沿着山路前行。池唐意外地望向她眼眸，那句“你还会背他的诗？”憋在了喉间。
她猝不及防撞入了她眼底的温柔，只听见未尽的诗句萦绕她耳畔：
“无限的生命，
不会永远锁牢在不朽不变的镣铐里；
而是在爱的永恒的朝拜历程之中，
迅速穿行与死亡至死亡之间——
到达无数新的光明的殿堂。”
游鱼永远属于池塘，心甘情愿。
①：出自泰戈尔《流萤集》。
②：出自泰戈尔《采果集》。
③：出自泰戈尔《渡》。
④：出自泰戈尔《采果集》。
⑤：出自泰戈尔《遐想集》上卷。
⑥：出自高中政治书。
ps：池小唐生日快乐，这是我第一次赶上角色生贺…。
孟清华：看一个小混混不顺眼，泡了他女朋友……
魏行行：什么？你看上了个小混混？！
孟清华：？不是……
夏园园：没事，我们都懂，你之前不就这么干。
孟清华：……
敬一下看过的唯一一篇gl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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